承蒙错爱。

【霸图场接龙】霸图天下(第一棒)

进全职坑好几年了,霸图全员心头肉,加上早就想找人来玩接龙,这次终于如愿以偿!

作为第一棒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写什么比较恰当,选了最喜欢的民国paro。

本节可搭配BGM周璇《何日君再来》食用更佳。

下一棒 @清岚-抽不到青行灯不改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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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声机在这样一个炮火连天的年代是很稀罕的玩意,不过,张新杰的办公室就有一台。军区医院院长当初强塞给他,说是上面哪位领导心血来潮——具体是哪位大人物在这里不方便赘述。总之,院长本人对音乐毫无兴趣,听说张新杰有唱片,就送给他了。

可是,东西到了这里,也没播放过唱片。

他是个认真到偏执的人,所以平日里并没有播放唱片的机缘,留声机落了灰,终变成与那墙上斑驳相同价值的装饰物。

“张医生,有病人。”护士敲敲他的门,声音有些颤。

张新杰看了看表,放下手头正在写的东西,起身和护士去了伤员那里。

检查过后,他发现伤不致命,但细节有些麻烦。患者还穿着军装,可看他整个检查过程没哼一声,又觉得这人不太一样。张新杰无意间与他对视一次,惊觉那被疼痛折磨的男人并没有因此失去戾气,反倒像困兽般散发着更骇人的气场。

怪不得刚才那小护士声音都在哆嗦——张新杰如此想着。

秉着工作至上的原则,他整个过程中只说了相关注意事项。语气平静,也算是让那些护士心里踏实一点。最后叮嘱病人时,语调加重了些,而后才离开。

“他是谁?”张新杰出了病房后问领他过来的小护士。

“是一个月前上任的41军军长,”她怯生生的答道:“韩文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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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新杰猜这人现在心里肯定不舒坦,新官上任就被人在后面往身上打了两个铁弹子,不过在手术时,张新杰看过了那布满伤痕的身体,和很多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,黝黑而结实。

他走进病房,韩文清此时已经醒来了。狞着眉毛,手暗搓搓的攀上胸前的纱布。

“不要乱动,”张新杰冷言道:“很快就好了。”

“多快?”

“看你自己的体质。”

“那我现在就能出去。”

“这不可能。”

张新杰不怕他的目光。他见过很多凶神恶煞的人,有些人才刚从战场离开,身上连指尖都是满溢的杀气。而这人虽然看着脾气不好,可真正咄咄逼人的,是他的那份正气。

很纯粹,而且难得。

他又做了几项常规检查,韩文清虽然全程板着张脸,却依旧乖乖配合。张新杰有点想笑,这人是什么军衔来着,少将——看他的模样平时一定很少这么被人“摆弄”。他硬气惯了,连表情都忘了该怎么可亲。不过这在张新杰看来,是顶好的品性。

 

他曾经见过一位传闻脾气很好的长官,姓林,来到他们医院时已经血肉模糊动弹不得了。他在见到那人后明白一点,就是这世上对“好人”不会有特别的优待,想要活的好,不免得有些痞气或小心思用以保护自己。他自觉适合后者,也这么去做了。

林敬言那场手术是张新杰主刀,本来他应该和之前一样踽踽独行,可这次,张新杰意外的心生犹豫。

“医生,我是不是快要结束军旅生涯了?”林敬言笑着,明明自己缠的像个埃及的木乃伊,动弹不得:“拜托您,说实话。”

张新杰点了点头,然后看着那人拼命维持一张笑脸,泪水却在眼眶打转。

“医生,我不甘心啊……”

不是那种愤愤的,林敬言连负面的心情都带着他专有的温柔和煦。让张新杰情不自禁得多看了他一眼,而后,更决定秉持着自己的信念活下去。

林敬言的副官姓方,住院时来看过他一次,两人没话说,就那么干坐了一下午,张新杰在固定时间去例行检查,让方锐出去后,林敬言眼中的那点难得见的光芒又黯淡下去了。

“你们关系很好?”

张新杰第一次和他说了与“公事”无关的话。

“或许很好,”林敬言喃喃道:“我不知道他怎样想。”

张新杰出去时,见着方锐在窗口抽烟,有裂缝的墙很衬托这种男人。他们目光交汇,方锐点了点头,算是打招呼。

那之后,张新杰再没见过他,甚至林敬言出院,方锐也不曾来看看。

“过眼云烟而已,”林敬言离开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:“就当是酒醉梦一回,无欢不待。”

同时留给张新杰的,还有一张唱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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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文清从病房的窗子能看见外面的天空,柔和的光芒和细云,就好像之前他经历的隆隆炮火都只是个人的梦魇。但韩文清足够坚定,深知眼前的须臾安泰才是水中明月。

他有一个朋友,生在同个村子,一起长大。小时候混账事没少做,今天踩了这家的庄家,明天惊到那家的母鸡。直到被村里那死板的教书先生逮了个正着,把两人一手一个拎着衣领扔进了学堂角落,学了点文化,可才刚懂些皮毛,一夜之间他们就失了所有的好。

那发小叫孙哲平,村子被放大火那晚,孙哲平拉着他一起跑了,躲在林子里。到了第二天早上,地平线泛起鱼肚白时,韩文清站起来踹了他一脚。

“哭吧。”

孙哲平一怔。韩文清接着说道:

“哭够了,我们去当兵。”

孙哲平好像这才反过味来,跳起来还给韩文清结结实实的一拳头。

“你才哭!老子这辈子都不哭!”

两人打的满身泥巴,韩文清的眼睛青了半个月,孙哲平的牙就此少了一颗。两个孩子想要这么活下去,不比大人容易。好在他们从未有过那种自恃的清高,什么都肯做,后来当了兵也是不要命的。跟了个还不错的长官,两人都进了军校。那时候,他们突然发现,过去那被硬灌进脑子的之乎者也,居然那么金贵。

做了同窗,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。他们被分到了不同的部队。韩文清最近一次见他时,孙哲平也已经是22军军长了,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挺精神的副官。孙哲平给他介绍说此人姓张,叫张佳乐。

韩文清和他握了手,那位副官虽然一直笑眯眯的,可手却很粗糙,韩文清知道,这人受的苦不会比他们少。

“我听说你被分配到41军了。”孙哲平递给他一包烟: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。”

“不分去那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得到你,”韩文清只抽过他递来的烟:“你小子像个疯子,到处乱跑。”

“彼此彼此。”

韩文清把烟对在孙哲平的烟上点燃了,两人再不发一言,并肩吞云吐雾。直到韩文清的那根没了,才终于都长出了一口气。

“我走了。”

“慢走,老韩。”

没有回头,没有惜别。

因为,他们没有未来。

 

“明天你大概可以出去走走,”那位医生来到他的身旁,检查之后如此说道:“不过需要我在旁边跟着。”

韩文清第一次仔细打量他。大褂很旧了,却又让人觉得他穿的很仔细;带着一副金属边眼镜,有点看不太清楚“藏”在后面的眼睛;手能清晰的看见骨骼和部分血管,可是所有的触碰又那般温雅。

“怎么样,韩军长。要出去么?”

“嗯。”

那场大火后,韩文清第一次期待“明天”的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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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出去走走,就只是[走走]罢了。张新杰的时间概念让本以为足够自律的韩文清都自愧不如。在离开房间时说是七分钟,他就真的干巴巴的在外面走了那么久。

张新杰只是跟在他的身后,一如往常的看着他。韩文清倒是喜欢这种不多嘴的人,不过他没病态到连基本沟通都抹杀的程度,于是回了病房后,他叫住了就要离开的医生。

“医生,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“我叫张新杰,长官。”

这是他第一次叫他长官——韩文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张新杰早就走出去了。

 

每天都有新的伤员,也都有人死去。韩文清恢复的差不多时,工作也开始主动找上门来,他其实已经处在了一个“半出院”的状态,要不是张新杰每天依旧在那个时间来检查,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。

“我是不是已经可以离开了?”

他每天都会问这个问题,得到的也是清一色的否定,所以当张新杰说“明天就可以”时,他突然不适应了。

转而,是这样生活终究结束的感慨。

离开医院,天空依旧会是阴的,他又将回到那样兵戎相见的无限循环里,明明在这里天天闻着药物的味道,他却奇怪的觉得,是尝到了甜头。

明天离开,今天依旧有出去走走的时间,只不过七分钟的时限在这几天慢慢延长,变成了二十分钟。

他们每天走一样的路,每天都多走一点。张新杰一路跟韩文清差两步远,慢慢的走着,穿进医院后面的林子,那里有很多白桦树。

这是最后的二十分钟,走到白桦树的尽头就只剩下一半,按理说,该往回走了。

“你做这个多久了?”韩文清突然开口问道。

张新杰被问的一怔,但也很快回过神来,答道:

“本身就是家里的祖业,小时候因为家父的原因也接触了些西医。两年前院长找到我,就开始在这家医院工作了。”

“那你一定看过各种各样的病人。”

“应该不算少了。”张新杰顿了顿继续说:“有钱的,没钱的;讲理的,不讲理的;为自己不要钱的,为别人不要命的;重义的,薄情的;温柔的,刚烈的。其实不消太久,就明白这世上其实向来不缺少悲伤,也没断过喜悦。我今早为一个男孩做了手术,他会因为我尽了全力而活下去,这是希望;我将你治好,你回去,将来或许会主持某场战役,这是悲哀。但没有办法,那男孩若死了,哭泣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;你要是死了,自然有人顶替你的位置。未来不会改变,那我宁肯寄希望未来真的掌握在一个‘好人’手里。”

“你觉得我是好人?”

“至少我猜你不坏。”

猜测,是这战火纷飞中最缥缈的东西。

“张医生,”韩文清咽了口唾沫:“我该做什么,才是你认为的好人?”

张新杰没料到他的提问,可这个问题的答案,他心如明镜。

“做你自己。”

他信命,信天,信既然生在泥沼就不会出淤泥而不染,信在这炮火隆隆的世道也还有那么几颗不曾泯灭的良心熠熠发光。

他信终有一天,真的存在和平。

所以啊,只要一切都继续就好,总有一天,总有一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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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新杰拿出了林敬言给他的那张唱片,之前他只觉得这首歌太过暧昧,令人心伤靡靡。可现在,他明知不合时宜,却还是想要拿出来听听。因为他没法说出那句话,永远。

将唱针放在那黑色的唱片上,随着转动,声音逐渐从那喇叭里传了出来。

他宁愿承认是自己一时被韩文清的浩然冲昏了头,才选择了恋恋不舍。

也不想直面现实,就是某人走医院大门走出去后,自己的生活会重新回归,失去颜色。

 

韩文清穿好军装,到了预定的时间,没见着张新杰,倒是院长亲自来了。告诉他张医生前一天晚上熬夜做了个手术,困得不行,现在正在办公室休息,不能来送他了。

韩文清向院长问了张新杰的办公室位置,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那边走。门有一条缝,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唱片的声音:

 

【……停唱阳关叠,重擎白玉杯,殷勤频致语,牢牢抚君怀。今宵离别后,何日君再来……】

 

那一刻,韩文清也明白了张新杰不来送他的原因。所以他没有将门推开,而是选择在那首歌放完之前,匆匆离开。

张新杰不能说的话,韩文清不能做的事。他们就像两团毛线,即是有了纠缠,也不一定能成为一件毛衣,太过执着,反倒会越来越乱,然后失了姿态。

 

时隔多日,又一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,韩文清尚没有功夫去平静心中因张新杰出现的层层涟漪,一封电报就如狂风般卷起了惊涛骇浪。

[22军遭敌军偷袭,伤亡惨重。军长身负重伤,生命垂危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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